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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悦食Epicure
南方蒜:给你露一点口风
“根据剩下的菜,我们来给凶手画个像。”警官这么说。
桌上剩余很多菜色,各地食物如今也大交流,不能轻易判断行凶者的性格、籍贯。反而从剩下的一点蒜,倒是能看出些端倪。蒜末和蒜蓉,中国菜里用得太多,重口味的家常菜里,蒜、葱、辣椒、泡椒齐下,导致要辨别起来相当有难度。
鉴识专家把桌上的鱼骨头拼起来,分辨出了黄鱼、鮸鱼,还有一些似乎是烧鳝鱼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这几种鱼的旁边没有蒜的痕迹,桌上的米饭也消灭得相当干净,由此可以猜测凶手的口味相当长三角,这几种鱼跟完整的蒜子烧在一起,是江南的风情。
能解这风情的食客,总要把烧剩下的蒜子留到最后,跟鱼的汁一起拌在米饭里,呼噜噜把米饭“喝”进去。
想象他们吃的时候,用筷子剥下一片“蒜瓣肉”:蒜的肉感,肉的蒜感,完美交融在这三个字里。
厨师有点委屈地说,自己还煮了一碗面,客人为了醒酒要求“重蒜”。他做好被退了回来,听服务员说,客人很生气:“要蒜叶,很多蒜叶。”
两个侦探对看一眼,心里同时响起三个字:“上海宁”。上海的习惯,吃面是不配蒜的,他们的蒜,往往指的是在阳春面里面加一点青青的蒜叶。要是点了一份回锅肉,指定厨房一定要用青蒜叶来炒的,那是地道的四川人,在四川,回锅肉用青蒜(又叫蒜苗)炒是一种顽固的信仰。
来自南方的侦探,平时喜欢用大量肥美的蒜炒红苋菜,面对着一盘残留了蒜汁的白色油炸小饼,眉头皱得都要长蘑菇了。北京侦探眼光一溜,嗓门就亮开了:“哟,这小子还吃了炸灌肠啊!”
北方蒜:正大光明
炸灌肠,想来想去,只有蒜汁可以配它,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北京食物cp的前三名,可以与豆汁焦圈争胜,而且蒜汁不是用来蘸灌肠,爱吃这一口的人,会拿蒜汁完全的浸过一片灌肠,用大量的液体来顺那淀粉的薄片。一股冲天豪气,能让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适合用来祛退跟踪者和纠缠恋爱的讨厌鬼。
医院一样,碗是白的,肠是白的,蒜汁也是白的,怀疑服务员会得雪盲症。医院一样讨厌它,喜欢的人则能看出一丝禁欲的性感。
第一口不爱灌肠的人,会永远不爱它,第一口有点喜欢的人,就会越来越喜欢那蒜被用得正大光明,毫不遮掩。吃下去,一口烧灼感如二锅头穿胸而过。北京人爱和平,大概因为吃得就够刺激了。所以这位爱炸灌肠的客人嫌疑顿时减小了不少。
面条或者饺子旁边残留一点蒜皮?那可以将凶嫌的范围缩小到我国北方人。动手之前,为了镇定心神,饺子动得少,反而本能地伸手取来几瓣蒜。
蒜皮残留得很完整,但这也不能肯定杀人者是提供谋杀服务的职业人士,在图穷匕见之前也能气定神闲。对我国北方人来说,吃面之前,把蒜剥得干干净净犹如光猪,是一种近似于本能的巧。
再询问服务员,线索就更明显了。在南方吃饭,大喊一声“服务员,要一头生蒜”的人必定是少数,服务员一定会先惊愕一下,说:“我去厨房拿一颗给您。”然后默默在点菜单上注明:“蒜一头,三元。”
当然,在较隐秘的饭局,会让服务员站在包间门口听宣,即便听到秘密交易的细节,也无法判定到底哪位是什么背景。
但光是声音也有踪迹可循,除了暗藏杀意的觥筹交错,要是听到间隔着发生的“呼噜,呼噜”“咔嚓咔嚓”,那很有可能是炸酱面与蒜瓣的交响。
破案灵感来自梁.柯南道尔.reallyautumn,他在《吃相》中写过:“从前我在北方家居,邻户是一个治安机关,隔着一堵墙,墙那边经常有几十口人在院子里进膳,我可以清晰地听到‘呼噜,呼噜,呼——噜’的声响,然后‘咔嚓’一声,他们是在吃炸酱面,于猛吸面条之后咬一口生蒜瓣。”
梁先生的耳朵,就是所谓的“录音机耳朵”,如果来做侦探,说不定能另有一番作为。但是,他们吃的也可能是腊八蒜。等一下,残席上留着孜然粒,垃圾桶里有竹签——他们还点了烧烤。嗯,桌面和空气中飘着几缕光滑的毛发?“这是貂皮上的毛。”见多识广的中国版马普尔小姐立刻凭借自己多年购物的经验判断出来。
那凶手是带着一位扒蒜小妹的东北大哥无疑了。
要是给蒜加上酱油,线索则指向了山东人。山东大葱当然是名满中华,但山东人的大蒜情结也相当深重。对于山东人来说,“纤手破新橙”远不如“纤手破新蒜”来得实在。前两年大蒜被炒出高价,人称“蒜你狠”的时候,山东金乡的南店子市场,三步一个百万元户,五步一个千万元户,这条街也得了一个美名:“蒜业华尔街”。看,桌上有馒头渣,旁边还有剁好的新蒜,那辛辣的味道正一阵阵传出来。
我们也可以听取一下爱好把各种酷刑放进小说的高密作家莫.诺贝尔.言提供的证言:“我知道麦子已经收割完毕,家中已经吃上了用新麦子面粉蒸出的馒头了吧?想起老家的馒头和大蒜我就想家。这次闹“非典”,山东一例也没有,我坚信这是吃大蒜吃的。”
“不,也可能是徐州人。”徐州离山东近,吃食也相近,除了同样有把子肉,他们也吃蒜泥酱油和鸡蛋的搭配,把鸡蛋白煮了,然后切片,拿蒜泥酱油淋在上面,解了鸡蛋本身的腥气。
蒜之圆舞
蒜与蛋的搭配,看上去奇葩,但在国外则相当常见,将蛋黄与完全搅碎的蒜融合,就可以做成西班牙菜里广泛使用的Aioli酱,著名的鞑靼酱也是大蒜蛋黄酱的一种变体。
蒜味沙司,也是配面包的好帮手,但这些做法都有个共同的瑕疵,就是将大蒜消弭于黄油、鸡蛋、奶酪当中了,总觉得不够过瘾。爱蒜的人要跟蒜瓣直面,光是看见,还没吃到,就已经开始留口水,可以称为“扒蒜洛夫的狗”效应。
蒜的世界足够热闹,也足够养眼。它应该沉溺在香油或者橄榄油的金色中,战栗在扇贝和粉丝上,跟酱油一起漫漶在颤巍巍的白肉上,更不要说被蒜蓝素和蒜黄素变成了优美如诗歌的绿色腊八蒜。
盛到碗里之后,就变成了蒜与人之间的互相推手。没有了热气腾腾的蒜本身,饭桌就没有了圆舞的乐趣。没有了扒拉、翻找、挑出一小颗焦化得刚刚好的蒜粒,像仙丹一样一口吞下的快乐,也没有了将金银蒜拨到火锅小料碗里那带有节奏性的声音,啫啫煲要是没有了垫底的焦蒜,韩国烤肉没有了裹在菜里的蒜片——那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铺天盖地的蒜蓉蒸海鲜,则是爱蒜者的中国天堂。谁敢说自己没有在巴黎街头喝生蚝的时候,脑子没有闪过“拿蒜蓉来蒸这生蚝”的愿望?节制?什么是节制?
甚至连蒜皮都提供了惹人喜爱的质感,蒜皮在大多数地方都弃而不用,烧烤摊的带皮烤蒜则提供了完美的解决方案——皮也嚼一嚼,吸取上面那染了酱汁的味道,或者将它放在一边,等一切结束之后,像口香糖一样慢慢咬烂。
当然,蒜对于不吃蒜的人就是凶器,要是想要激怒一个不吃蒜的人,不停地端上蒜蓉西兰花、大蒜奶酪、大蒜意大利面、蒜香排骨、蒜泥白肉、糖蒜、香蒜面包、甚至还有大蒜咖啡,那就是等于密室杀人。
可不可以有一天,将所有的餐厅都规划出一个玻璃屋子,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写出:吸蒜区,提供全身防化服,可以无负担地尽情品尝具有蒜味的菜肴,爱蒜的人就可以扬眉吐气了——不,最好只扬眉就行了。
在吃蒜与不吃蒜的人永恒的拉锯战之间,会出现短暂的和平时期,那是经过长期的斗争,两个人终于达成了默契:
“今天我不吃蒜了,不然你又得跑出去散步一晚上。”
“那下次你随便吃。”
于是,期待在慢慢发生,期待下一个吃蒜的晚上,可以吃掉一颗完美的、白璧无暇的、本格的蒜。
看完聊一聊
你跟爱吃蒜的朋友,和不爱吃蒜的朋友
都发生过什么样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