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扇贝 >> 扇贝成分 >> 邻居家飘来炸带鱼的味道北京人曾经的口
说起北京人和带鱼的故事,那可就有的聊了,似乎一提到带鱼就总和那个不太富裕的年代联系在一起,甭管是住筒子楼的,还是住胡同的,打邻居家一过,辛香料和沸腾的油香味扑鼻而来,再掺和上带鱼与生俱来的一股海洋的咸鲜味,别提了,舌头尖都冒水儿。
这时候过去一个算一个,都议论着:谁家又炸带鱼了?
多希望这时候邻居一开门,把你给招呼进去,闻见这炸带鱼的香味,不管你平日里是多矜持的人,往里一让你也顾不得跟人家客气了。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可能有印象,东单菜市场那时候是北京城里的老百姓一处重要的食品采购地,白色的大棚里售卖着来自山南海北的各色产品。虽然种类跟今天的食材那是没法比,但在当时也让孩子们开了眼,一进去就走不动道了,甭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海里游的,看谁都亲。
而带鱼是为数不多的北京老百姓能吃到的海产品,记得小时候家里炖带鱼,父亲唤上几位同事一起,喝酒吃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伙吃得高兴,一个个喝的是满面红光,随即嘴上就开始没把门儿的了。
这位是吃人嘴短,人家把你请家里吃带鱼喝二锅头,怎么说你也得拍两句马屁吧:“我说张哥,您这带鱼炖的是忒地道了,从小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香的带鱼,饭店大师傅也没你这两下子”。
父亲也开始得意忘形了:“光有手艺不行,我这带鱼也不是一般的带鱼,你可着北京城里转悠去,没我这么新鲜的带鱼,有多新鲜呢?我眼瞅着这带鱼在水里是活蹦乱跳呀,我是一条一条挑得最欢实的买家来了”。
父亲是连说带比划,一开始大伙还纷纷响应,竖大拇指。后来大家琢磨过味儿来了,这带鱼上哪买活的去呀?长这么大没听说在北京城还能买到活带鱼呢?这事可真新鲜了。
牛吹大了,这时候在座的几位不干了,吃您一顿带鱼也不能让我们装傻子吧,这不是侮辱大家的智商吗?
“您确定你这带鱼买时候是活的,不是冻的?”
“那能有错吗?绝对一点错没有,我亲手买的,还能有错?千真万确呀,是死是活我还分不出来?回家我现杀的呀,一刀把脑袋剁下来了,那身子还叽哩呱啦地晃悠呢”。
这位给气得够呛,那带鱼离开了海洋当场就得死呀,怎么在你淡水的大盆里被剁了脑袋还晃悠身子呢,这不是胡扯吗?
两人是争得脸红脖子粗,越争越起劲儿,旁人一边吃着“活带鱼”,一边喝着二锅头,开始站脚助威。
放今天准没这镜头了,谁也甭争,谁也甭抢,上网一查不就全解决了。
不过您还真别说,虽然在北京买活带鱼这件事以当时的技术条件来说完全不靠谱,但带鱼是好带鱼,这句话还真不是吹,要不怎么过去这么多年了笔者还对这次吃带鱼的经历念念不忘呢。
我对它最大的印象就是宽,大,肉厚实,第一口咬下去都吃不到刺,大人不着急不着慌,悠闲地衔着刺,它下酒呀。孩子哪行,眼看着这么香的吃食下不了嘴,还得一点点衔刺,他起急呀。厚带鱼就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这个问题,先是大口朵颐,然后拿热气腾腾的米饭一拌,香极了。而品相不好的带鱼老百姓常说:“这带鱼比表带宽点有限”。
这种品相不那么好的带鱼许多也是白来的,过去一般单位常发这个,像这种比较窄的带鱼就不适合红烧或者油炸了。
在城南地区许多人喜欢炖带鱼,带鱼切段,锅里放葱姜蒜,放点花椒大料,咕咚咕咚倒醋,放糖,倒酱油,再倒点白酒去腥,最后再撒上一把干辣椒,盖上锅盖小火慢慢煨着。
最后一出锅,那热气往上一烹,好家伙,整个楼道里都闻得见。醋能化骨,炖的时间又长,最后带鱼不散,鱼骨鱼刺都被闷的面了,入口即化。小孩最喜欢的吃法儿,不用吐刺了,那吃得多过瘾。咱不能白捡的馒头还嫌面黑吧,成色不好的带鱼也自有应对的方法,那就看您手艺怎么样了,毕竟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
随着改革开放的步子迈的越来越大,市场经济慢慢开放,产品也越发多样化,带鱼也不是特别紧俏的物资了。基本上是个巴掌大的水产小市场你都能买到成色非常好的带鱼。
当然您要图个便宜,花点小钱解解馋也有所谓的表带儿宽的带鱼,两毛五一斤,再宽点儿的三毛八,最好的卖四毛二。
而这个时候演员李诚儒他干嘛呢?正下海经商呢,那些年李诚儒从电影学院的业余培训班毕业,跟着西游记的剧组山南海北的走,虽然辛苦,但也没捞到哪怕一个角色,也只是干一些剧务的杂活,功劳是真有,但也不露脸呀。
李诚儒一想,干脆哥们咱也跟着这股风潮,当“倒爷”去算了。
李诚儒还真是有商业头脑,他很快洞察到了带鱼的人气,可这时候北京的带鱼满大街都是,自己再进来已经晚了。而东北这时候带鱼比较紧缺,虽然老百姓也爱吃,但不像北京这样到处都能买到。
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这才是做买卖的门道,李诚儒开始盘算着把北京的带鱼倒到东北去,好好赚上一大笔。
找人托关系,李诚儒搞来了60吨带鱼,可这运输方面却出了问题,当时北京到东北的道路交通还不是很发达,运输的车辆也没有冷库,缺乏相应的冷藏条件,这60吨带鱼还没运到东北就全臭了。
同志们,这带鱼好吃归好吃,香归香,但是一旦变质,那味道您想想吧。那就是一车所谓的臭鱼烂虾呀。打街上一过,路边的老百姓都直捂鼻子。小时候虽然爱吃带鱼,但想起胡同口那井篦子上招着苍蝇的臭带鱼头,腥臭腥臭的,别提多恶心了。
这一下让李诚儒赔到姥姥家去了,别人提起带鱼那都是眉飞色舞,不停吸着口水,而李诚儒谈起带鱼满是一把辛酸泪呀。
说起来,为什么过去的人对带鱼有这么深的感情?那是因为作为一个内陆城市,北京人对海鲜最早的感知就来自于带鱼,它满足了许多内陆老百姓们对海鲜全部的想象,它是老百姓餐桌上最亲民的海鲜食品。如果挑选一件最美味,最实惠的廉价海鲜食品,那非带鱼莫属。
今天的海鲜贵族们早就把带鱼踢出去了,它不够档次呀。都是鲍鱼、龙虾、生蚝、扇贝,过去内陆城市的人别说吃了,连听都没听说过,一辈子没见过海的都大有人在。
如今不一样了,各式的海鲜酒楼拔地而起,坐着飞机、高铁到沿海城市吃个海鲜也是抬腿就走,北京簋街的崛起也让小龙虾成为了北京人海鲜餐桌上的新宠,随之带来的也是带鱼的没落,今天的人们真能有幸吃到活带鱼了,可属于当年那份最奢侈的带鱼大餐带来的激动却早已不复存在了。